留学年鉴(外国留学生与中国学生的成绩为何差那么多？| 文化纵横)

他国留学生与中国学生的成果为何差那么多？| 文明纵横

? 田方萌 | 中央民族大学社会学系

【导读】迩来，一则《首师大游泳池只许留学生使用》的讯息惹起热议，再加上以前显现的“一位留学生配三位学伴”、“25位志愿者照料一名住院留学生”等讯息，有关中国大学“表里有别”的争论此起彼伏。他国留学生比中国学生住着更奢华的宿舍，领着优厚的奖学金，最紧张的是他们还能享用更低的登科和稽核标准。而这些差别报答在中国人到外洋念书时则一个都没有。为什么中国大学这么热衷于搞双标来吸引他国留学生？本文指出，对待留学生的双重标准是由于高校渴望经过增长国际学生范围来拔高在天下大学排名上的地点，从而“到达或接近天下一流大学水平”。但这一急于求成的做法在久远来看约莫难以真正使学校变得“一流”，反而，低本质的留学生毕业后走入社会，还会侵害学校的名誉。文章原载“南都察看家”，仅代表作者看法，特此编发，供诸君思索。

▍“老外”扎堆的大学校园

每年十二月，北京师范大学都要举行一场手舞足蹈的晚会——“北京留学生之夜”。我曾有幸观看了各国青年的出色上演。整场晚会彰显了“高端大气国际范儿”，有篇后续报道称：“来自都城8所高校、40余国度和地区的200多名中外学生演员携手为现场观众奉献了一场国际艺术盛宴。”我在台下欣赏着扮演，内心却隐隐有一丝不安。节目单上印着一位日本学生的名字，她以前一连几周没有显如今我的讲堂上了。上学期完毕后，她公然未能经过稽核，我只好给了个不及格的分数。

2015年，中国石油大学（北京）留学生新年晚会。? cup.edu.cn

假如喜好走访中国的大学校园，你便会发觉这些年肤色各异的学生越来越多了。固然留学生占全体大学生的比例还很小，但他们的增长速率远高于中国重生扩招的幅度。据《中国教导统计年鉴》，中国大学登科的留学重生从2005年的6.1万人上升到了2014年的11.1万人，增幅为82%。比拟之下，同期每年登科的国内大学生则从504万人上升到698万，增幅为38%。依据教导部公布的年度数据，假如将各种留学生加总，他们的存量已从2011年的29万人上升到2016年的44万人，吸收容学生的高等院校则从660所增长到829所。中国以前成为亚洲最大的留学目标国。

很多留学生来中国只是到场汉语培训，更值得眷注的是拿文凭的学历生，即读本科、硕士或博士的留学生。他们的增速尤为惊人，在2005年之后的十年间从每年登科1.5万人上升到3.8万人，增幅为158%。

寻常来说，中国高校的排名越高，留学生的范围和比例也越大。从2000年到2005年，中国人民大学本科生中的留学生比例从3.8%敏捷提高到8.3%。2010年，有3219名留学生在清华大学就读一学期以上，此中有2263报答学历生，留学生范围和比例均居举国高校首位。2016年，北师大方案招收245名本科留学生，同年北师大招收国内本科生2590人，留学生的比例接近一成。而在举国排名五十位支配的江南大学，2014年国际学历生的招生范围仅为75人。

我曾在北师大为三类学生授课：本科生、专业硕士和留学生。每类学生中都存在勤学生和差学生，可依据我这几年的察看，最差的学生总在留学生中。有些留学生乃至连一篇通畅的文章都写不出来，另有的连中文试题都读不懂。有一次，我同某留学生项目标卖力人聊起此事，并发起他控制一下生源质量。他有些被动地答道：“我能招够学生就不错啦。”那么，中国为什么要招这么多留学生？

▍“范围优先”的教导办法

2010年出台的《国度中长时教导变革和提高方案大纲》为中国高校提高提出了明白的提高目标：“到2020年，……建成一批国际着名、有特征、高水平的高等学校，多少所大学到达或接近天下一流大学水平，高等教导国际竞争力明显加强。”为了落实这份《大纲》，教导部随后订定了雄心勃勃的《留学中国方案》，表现到2020年要将来华留学职员提升至50万人。中国教导政策的决定者熟悉到，国际化是天下一流大学的紧张标志。留学生招生范围扩展，尤其是学历生人数增长，正是接近天下一流大学水平，加强国际竞争力的体现。

在这种范围优先的引导头脑下，教导部于2003年建立了“扩展范围、提高条理、确保质量、标准办理”的留学惹事情引导办法，《留学中国方案》又将其修正为“扩展范围，优化布局，标准办理，确保质量”。政策目标的叙说序次屡屡意味着它们的紧张水平，“扩展范围”总是重于“确保质量”的，并且该方案重申的“质量”，主要指“来华留学教导质量”，即教学质量，而非学生质量。

2013年4月，宋干节，云南师范大学扮演文艺节目标泰国学生们。? chinadaily.com.cn

读者约莫会问，为什么留学生比例对中国高校这么紧张，没有他们就不克不及建立天下一流大学了吗？成绩在于，对否“一流”并不取决于中国大学，也不取决于教导部的官员，而是由某些国际媒体公布的举世大学排行榜决定的。现在，天下上影响力较大的大学排行榜主要有三家，一份由QS扣问公司与《美国讯息与天下报道》互助推出，一份由《泰晤士高等教导》（THE, Times Higher Education）制造，另有一份由上海交通大学的高等教导研讨院公布。交大排行榜（ARWU, Academic Ranking of World Universities）完全基于科研后果目标，并且由当地大学评价，因此在学术界之外的影响力不如前两者。那么，QS排行榜和泰晤士排行榜又是依据什么标准排名呢？

▍大学排名与国际学生比例

像很多“量化稽核”使用的指数一样，QS排行榜和泰晤士排行榜基于各国高等学府的多项数据，好比教学、科研、后果转化、名誉评价等。将这些目标标准化，再赋予一定权重，分析职员就可以盘算出每所大学的分值和名次。

QS和泰晤士的盘算公式都包含一项目标，即国际学生干系于本国学生的比例。前者赋予它5%的权重，后者则赋予2.5%。因此在这两个榜单上，一所大学留学生的比例越高，评分也就越高，而与生源质量不关。好比，在泰晤士2016年的榜单上，牛津大学排名第一，芝加哥大学排名第十。就留学生与当地学生之比而言，前者为35%，后者为24%。芝大招收的留学生本质约莫高于牛津大学，但由于比例较低，就会失掉一些分数。

为什么这两大排行榜只看重相对范围，而不是相对证量？我料想有两个缘故。一是生源质量难于比力——清点人头总是易于测试水平。二是这两大排行榜都有英国背景，而英国大学的留学生比例较高。给予这一目标更多权重，可以提升英国大学的排名。与地道基于科研目标的交大排行榜相较，这一点就显得更清晰。在2016年的泰晤士榜单上，有三所英国大学进入前十，分散排在第一、四、八位；而在当年的交大榜单上，仅有剑桥大学进入前十，排在第四位。

我们对否应该更看重交大排行榜，而非别的两家的榜单？中国教导界的向导们很约莫不会这么想，由于国内高校在QS和泰晤士排行榜上爬升得更快，更容易“到达或接近天下一流大学水平”。比如，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在2016年的交大排行榜上分散处于第71位和58位，在泰晤士榜单上则处于29位和35位，在QS榜单上则处于39位和24位。这不仅是由于这两家的排名参考了很多臆断要素(如偕行和店主评价)，它们的客观目标也更具利用空间。针对排行榜的各项指数，有些高校的向导班子积极应对，接纳多项办法提升本校排名。进一步扩展留学生在全校学生中的比例，无疑有助于做到这一点。

▍此留学生非彼留学生

除了有助于提升大学排名，来华留学生也常常被视为“国际人才”。在2014年12月召开的举国留学事情聚会会议上，中国与举世化智库主任王辉耀发言说：“中国事天下上最大的留学生输入国，但引进的来华留学生却还不多。广纳天下英才，大力吸引他国留学生，可以很好地均衡如今的留学逆差，让我国成为天下上真正的留学大国，同时到场到举世人才竞争中，享用举世智力共享、留学经济等‘留学红利’。”王辉耀教师为改良中国的移民政策做了很多事情，可他在留学生成绩上并不具有一线的教学履历。由王辉耀主编的2013年度《中国留学提高报告》指出，中国面临严峻的“留学赤字”，我国出国留学生与在华留学生人数之间的“逆差”由2004年的31.6万扩展到2012年的80.9万。“留学逆差”和“留学赤字”显然借用了国际商业的看法，它们为中国的留学生扩招政策提供了进一步的实际支持。留学教导属于一种办事商业，中国留学生对外付出的学费显然高于他国留学生付出给我国的学费。

成绩在于，一个国度在高等教导范畴对否应当坚持流出人数与流入人数均衡，就像做国际商业一样？一个非洲学生就读于广州某大学，这对中国的意义对否相当于一名北京学生就读于美国某大学？

2015年11月，暨南大学他国留学生到场广州地区第九届中外友人活动会。? jnu.edu.cn

假如只思索学生数目而不计生源质量，我们很容易盘算“留学逆差”。但是，此留学生非彼留学生。中国吸引的留学生，其均匀质量不仅逊于美国吸引的留学生，并且分明不如中国当地的大学生，在各个条理的中国高校都是云云。无须借助实证数据，我们就可以从选拔机制上推断出这一点。大局部中国度庭疲劳承当后代留学外洋的热血学费，因此高中毕业生多数会到场高考，攫取进入国内较好的大学。除了北京上海等较富有的地区，北大清华基本可以确保吸取到国内最好的生源。其他学校也可以依托本身才能，吸取到与其位置相当的生源，几流大学就招收几流学生。

但是，留学生的招生情况并非云云。中国的一流大学招收容学生，不得不到场国际竞争。除了对中国文明抱有特别兴致的青年，外洋学生起首会思索哀求西欧大学，和中国学子的留学趋向一律。因此，中国的一流大学也只能招收到其他国度二三流的学生，而中国二三流大学能招到的留学生本质就更等而下之。由于中国生齿基数宏大，高考竞争剧烈，北大清华的当地生源质量不见得逊于哈佛耶鲁，而留学生的水平却不如美国一流大学。这就形成了同一所大学内，中国学生与留学生具有明显的成果差距，也表明了为什么最差的学生总在留学生正中。

▍扩招政策弊大于利

中国的留学生政策具有多重目标，除了提升大学的国际排名，另有着交际兵略方面的思索。好比，为了共同“一带一块”战略，有些高校加大了针对沿线国度的招生力度。这些国度来的留学生有助于促进交换，推进提高，转达中国文明，加强国度软才能。但是，中国高校的学生同他国留学生交往后，容易产生一种印象，那就是“他们学习不如我们”，对非洲和亚洲学生的印象尤其云云。

但是，不是这些地区的学生不如中国学生，而是登科政策的双重标准形成的。

有位北京大学毕业的青年教员报告我，北大每年招收约二百名韩国本科生，在整个山东省才招一百多人，山东的生齿是韩国的两倍多。北大丢弃了中国当地的优质生源，却招来二三流的韩国学生提升“国际化”，实属因小失大之举。由于韩国学生学风不佳，北大学生积怨已久，他们之间还为此发作太过歧。在很多大学，韩国学生在留学生中占据很大比例，所谓“国际化”很大水平上就是“韩国化”。比如，北师大本年应考本科留学生，在举世设了两个考点，一个在北京，另一个就在首尔。

北京师范大学留学生办公室官网，其下去自文学院的韩国留学生金彩怡说，“假如您要学俊杰语，我剧烈保举来北师大汉语文明学院学习！我在北师大文院读本科之前在汉院读过一个学期中文，在此时期我的汉语水平取得了很大的提高……” ? bnu.edu.cn

中国重点大学的本科留学生约占一成，这意味着也有一成支配的各省良勤学子只能进入差一些的大学就读。假如招生政策使用同一标准，这些中国学生本可以取得更好的教导，难怪他们会产生“十年寒窗不如一纸国籍”的不屈之感。我在网上看到一位叫“尤平博”的北大学生埋怨说：“我很恼怒一个国度的最高学府居然不克不及给本人的百姓，本人的良善人才一个基本的百姓报答。”

除了宏大的时机本钱，留学教导的直接本钱也十分热血。中国高校的声望和师资都难以在短期内敏捷提高，汉语也不是国际通行的英语。假如想招到还算及格的留学生，就得靠提供奖学金了。依据教导部公报，2016年取得中国当局奖学金的留学生有4.9万人，占来华学生总数的11.1%，依据学位上下，每人每年约在六至十万元之间。加上各地和各校提供的奖学金，总范围估测有几十亿。就其实质而言，当局奖学金相当于给予其他国度的一笔巨额接济。这笔“留学接济”若能节流一局部，用于帮助或嘉奖中国的良勤学子，也会有助于缓解中国如今的教导不屈等成绩。

中国当局奖学金帮助内容和标准。? 国度留学基金办理委员会

别的，由于留学生均匀本质较差，高校教员不得不多花时间教导他们，这但是是将教导本钱转嫁到了教员身上。某名牌大学的留办职员提出，对留学生应当“划一对待，得当照顾，严厉要求，加强引导”。“得当照顾”但是就是低落稽核标准，“加强引导”则意味着增长事情量。每当为水平很差的留学生修改论文，我都市思索一个成绩：“起先为什么要招他们？”

中国高校现在实行的留学生扩招政策，是一种“打肿脸充瘦子”式的国际化。这种做法不仅变小了中国考生的开学时机，长时来看也拦阻于国内大学提高国际名誉。只管大学排行榜只重比例，不看质量，可留学生毕业后的事情才能照旧会经过其他办法反应到国际社会上。就像某些大学以前创办卖文凭的培训项目，终极照旧会让这些项目名誉扫地的。别的，扩招对留学生也有拦阻影响。由于低落标准登科，很多留学生几乎一入校门就进入差生行列，整个学习阶段都面临宏大压力，有些人就安于现状了。假如他们进入与本人水平相当的学校，本有约莫持续投入喜好的专业。

在我曾就职的北师大，2016年某留学生项目少招了三分之一学生。开始，我有些不满上课人数变小，可很快就发觉作业质量提高了。几位同事都反应，这届留学生的均匀水平高于往届。范围质量不成得兼，双重标准误人误己。中国教导界对否可以反思一下，为建立天下一流大学，我们应该登科什么样的留学生？渐渐变小双重标准，看重成果而非数目，中国高校才会真正接近天下一流大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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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自微信群众号“南都察看家”，原标题为《老外扎堆大学校园，为何“留学逆差”还越来越大？》。篇幅所限，内容略有编删。图片泉源于网络，如有侵权，敬请接洽删除。接待一局部分享，媒体转载请接洽版权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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