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书评｜白雨双评陆正兰《流行音乐传播符号学》)

白雨双评陆正兰《流行音乐传播符号学》

白羽双

书 籍 简 介

作者：陆正兰

出版社：四川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10

页数：267

ISBN: 9787569028409

歌是人类最古老的艺术体裁，也是人的经验转化为人际交流的基本形态之一，它从早期有词无意，发展到唐诗宋词等流传至今的“音乐文学”，再到包含了唱片、宣传、MV、KTV等在内的流行音乐文化产业，历朝历代流行的音乐都在人们生活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流行音乐作为现代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当代中国文化符号传播中影响巨大，是音乐符号表意的一种特殊类型，也是音乐文化符号传播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陆正兰老师所著《流行音乐传播符号学》以传播符号学为切入点，从美国符号学家、哲学家莫里斯的符形学、符用学与符义学三分法入手，对流行音乐的文本结构、流行音乐的意义传播、音乐的社会使用进行了深入研究。

1 符形学：流行音乐的文本结构研究

音乐通常有乐谱文本、现场表演文本、视听媒体文本等三种文本形态。本篇从流行音乐文本特殊的双轴关系入手，对音乐这一聚合系文本的符合媒介组合、多环节生产、复杂的文本性进行了界定。其次通过“物—实用—艺术”三联体对流行音乐文本的艺术性、实用性与使用性展开讨论。作者指出，“歌诗”是中国的诗歌传统，以宋词为例，宋词是合乐的歌词，又称为曲子词、乐府、乐章等，中国现代歌曲与诗歌结合而来的歌曲，如余光中的《乡愁》、席慕蓉的《出塞曲》等，与流行音乐为歌而作的词相比更注重语言艺术与音乐表现，也就具有鲜明的文学艺术性。《尚书·尧典》言：“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其中“歌言永”困扰学界多年，未有能服众之解释，对于这一点作者在书中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她指出“‘歌言永’即‘长言’，实有二义，可以指声调拖长，也可以指由此造成的指称距离延长。”

在本篇中，作者还通过对歌词中包含的人称代词符号、言说主体、语境的研究，论证了流行音乐文本的交流格局为内外呼应。如皮尔斯所说，人称代词是一种重要的指示符号，其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引起接收者的注意，流行音乐中人称关系的选择就是为了满足歌者与听者表达交流的需求，询唤出词作者预设的聆听对象。流行音乐文本中的重复同样具备意义，作者在书中介绍了两种重复，分别是柏拉图式与尼采式，前者是原型同化的模仿，后者则认为重复产生差异、重复在差异中产生，如何理解流行音乐文本中的重复呢？作者认为重复是人类认识的普遍形式，人类经验也依靠重复延续。

流行音乐文本结构复杂多样，其生产和传播过程包含五个基本环节，即作词、作曲、演唱、传播、接受，各环节所生产的文本间不得不相互制约，同时也会受到各种社会文化因素的制约，对文本的创作与传播本身也是一种意义行为与文化认同行为，对文本的研究也会影响到社群精神历史的发展。

2 符义学：流行音乐的意义传播研究

本篇从符义学的角度研究了流行音乐的意义传播，上篇谈到流行音乐文本的生产与传播包括五个过程，涉及的主体也多样，参与其中的主体都会给作品打上自己的意图性标记，然而音乐具有特殊的意图循环过程，音乐传播的环节中没有单一环节具有充分主体性，存在其中的只有环节间的主体间性，音乐的意义就存在其中。作者介绍了音乐表意的两种基本理论：自律论与他律论，并将纯音乐与流行音乐作对比，认为歌词文本能够给歌曲的整个流传起到定调的作用，意义的实现通过激起听者直接的情绪和思想反应。

音乐作为一种特殊且复杂的符号文本，其边界远不如文学文本清晰，使得音乐文本的伴随文本变化更为复杂，伴随文本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歌曲文本的意义解释，也是歌曲流行的主导原因。作者以歌星与粉丝经济作为研究流行音乐的符号中介，歌曲的文本身份通常体现文本表意的社会文化维度，歌星可以通过歌曲的文本身份重建个人身份，一旦成功建立起个人的象征身份，就能获得对歌曲的全方位文本身份控制权。具有象征身份的歌星收获大批粉丝，在粉丝寻找意义过程中扮演关键角色。

书中所提到的脱体现象是指歌曲不断被应用于新的语境，作者认为这对于歌曲的持续流传十分必要，只有在多重语境的控制中，歌曲的意义才会越来越丰富，由此引发对歌曲意义的块茎式传播与无限衍义的讨论。流行音乐的传播总是依靠媒介，作者认为媒介的每一次更新，都会增强音乐传播的影响力，同时媒介还会影响受众的情感和生活方式以及认识世界的视域。在本书中，作者还对MV与KTV这两种音乐符号的新表意方式进行了介绍。需要注意的是MV虽然是音乐语言结合视像语言的产物，但是流行音乐的MV通常是对歌曲形式与意义进行视觉化，而不是对歌词内容进行视觉化。目前，livehouse、音乐节、在线音乐不断丰富流行音乐的传播形式，也塑造了歌者与听众的新身份和新关系，对社会文化的发展有着深刻影响。

3 符用学：音乐的社会使用研究

本篇从符用学的角度对音乐的社会使用进行了研究，首先讨论的是流行音乐的双重分节，看似只是对音乐类型进行了简单归纳，实际上在横向上明确了歌曲风格的差异，在纵向上则体现了历史维度的演变。这种符号分节是一种需求形式，也体现出受众对于流行音乐符号文本的期待。音乐在物理上是一种空间的存在，作者指出音乐符号的显著特点为音乐的传播与其传播空间密不可分，在本书中，作者讨论了当代空间的三种变异，即空间的文化化、空间的媒介化与空间的功能化凸显，而音乐—空间文本的主导类型又分为四种亚型，空间音乐深刻体现了跨媒介符号文本的无比丰富性，也为流行音乐在空间中的传播提供了理论依据。

前文提到流行音乐的传播总是依靠媒介，流行音乐的跨媒介挪用与再媒介化的过程则呈现出流行音乐符号的修辞间性。流行音乐具有一定的性别性，作者通过对概念对喻这一理论的介绍引出流行音乐中关于性别的标出性偏边，即女性通常处于被动、被消费、被依赖的地位，男性则相反。流行音乐中出现的大量的“跨性别歌”，即男女歌手通用的歌曲，推动了流行音乐中概念对喻的标出性翻转，这也表征了当代文化令人深思的重要转向。作者认为流行音乐呈现出较为明显的代际划分，即歌曲代际，歌曲代际是一种群体心理现象与社会文化心理现象，这使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流行音乐”，且通常形成于青年时代。老歌翻唱与旧调新词是最为普遍的一种形式，熟悉的旋律配以符合当下的新词，增加歌曲的亲和力，也推动流行音乐的代际反哺。

本书源起于陆正兰教授2014年在剑桥大学音乐系做访问学者时的思考，经过六年时间成书，对于中国二十年来进程慢、成果少的音乐符号学研究贡献巨大。流行音乐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形态，在传播中始终扮演着重要角色，同时也有着不同于其他文化样式的独特之处。以传播符号学为视角研究流行音乐，能够解决文化社群中的重要现象，也是未来需要关注的重要课题。

本文原载于《符号学论坛》

编辑︱徐嘉蕙

视觉 | 欧阳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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