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什么人纹不了(出人意料的发现：被用来装网球的珍稀铜香炉)

在2019年香港举办的春季拍卖活动上，瑞士苏黎世阔乐拍卖行（Koller Auctions）推出了一件至尊重器：珍稀的宫廷御用鎏金“凤凰牡丹”纹铜香炉。在这尊纹饰精美，器型硕大的铜香炉底部还铸有清晰的底款：“大明宣德年制”。同时，这尊华美香炉的照片被印刷在拍卖活动宣传彩页的封面上，十分引人瞩目。在拍卖前的展会上，这尊铜香炉一经亮相便引起了轰动并受到广泛关注。

在拍卖会上，这尊铜香炉引起了激烈的电话竞价与拍卖厅的竞拍，多达30人争相竞拍这尊铜香炉，包括那些不到场的电话竞拍者。最终这尊铜香炉被一位匿名的中国买家以490万美元的惊人价格拍得，折合人民币3116.3万。这个价格比原来阔乐拍卖行的最高估价79260美元高出了6082%！据说这尊铜香炉的原主人一家，对这个拍卖结果感到非常兴奋。

这尊铜香炉的原属于一户瑞士家庭的私人收藏，这家人长期以来认为它只是19世纪的复制品，多年以来他们家一直把它用来装网球！这尊铜香炉已经在他们家世代相传了一百多年，最早是他们家祖父到中国旅行时买回来的纪念品，但这家人并不了解它的真正价值。在上世纪60年代，这家人本打算把这件铜香炉捐赠给柏林的一家博物馆，幸运的是这家博物馆在鉴定后拒绝了这次慷慨的捐赠。后来这家人又向一家英国拍卖行展示过这件铜香炉的照片，但该拍卖行的专家认为它只是一件19世纪的复制品。

经过所谓的“专家”的鉴定后，虽然这家人认为这件铜香炉并不值钱，但他们很喜欢它就把它放在客厅里当摆设，平时随手把一些网球和其他小玩意儿放在这个铜香炉里。直到这家人邀请阔乐拍卖行的亚洲艺术专家瑞吉·普雷斯克（Rigi Preiswerk）到家里来鉴定其他古董时，才重新发现了这尊铜香炉的价值。普雷斯克说当她在客厅里一眼看到这尊铜香炉时：“眼珠都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家人原来是否有自己的网球场，但在这次成功的拍卖会后，显然他们家现在有实力买下一套带网球场的新房子了。

亚洲艺术专家普雷斯克认为这尊铜香炉制作于300多年前，大约是1700年左右为中国皇室铸造的铜香炉。香炉外观呈现敞口、鼓腹、圈足的特征，最有特色的是香炉的双耳被铸成两只昂首曲颈的凤凰；炉身表面的高浮雕凤凰羽翼和牡丹图样，其花瓣、卷叶与凤凰双翼的羽毛等细节显得一丝不苟，繁而不乱，并且浮雕表面经过鎏金，虽然历经岁月的磨蚀也不能折损其华贵非常的气韵。整个铜香炉通高24厘米，宽59厘米（包含炉耳），器型尺寸明显不同于常见的宣德炉。而且，这尊铜香炉没有在任何其他公开拍卖活动中的出售记录。

不过让人存疑的是公元1700年为清朝康熙三十九年，若这尊凤凰牡丹铜香炉是清宫所铸，断不可能冒用前朝年号作落款。若真是明朝宣德年间所铸，那时间就对不上了，明宣宗的宣德年号是从宣德元年至宣德十年，即公元1426年至公元1435年仅沿用十年，而与公元1700年相去甚远。现存的宣德炉大多器型洗练典雅，圆润流畅，色泽厚重，与这尊纹饰繁复的凤凰牡丹香炉在制作风格上区别很大。

有关宣德炉的来历在明代《宣德鼎彝谱》一书中有明确记载，宣德三年三月初三，明宣宗朱瞻基敕谕工部尚书吴中：“朕惟凉德，实深内疚，因见郊坛、太庙、内庭所在，陈设鼎彝，式范鄙陋，殊乖古制，是以深系朕怀。今有暹罗国王剌迦满霭所贡良铜，厥号风磨，色同阳迈，朕拟思惟所用，堪铸鼎彝，以供郊坛、太庙、内廷之用……数目多寡，款式巨细，悉仿《宣和博古图录》及《考古图》诸书，并内库所藏柴、汝、官、哥、均、定各窑器皿，款式典雅者，写图进呈，开冶鼓铸，应用工匠，金、银、铜、铁、铅、锡、药料，可著实明白开册具奏……”礼部尚书吕震接到圣谕后，会同其他大臣共遴选出款式117种，统计铸件3365件。

最后审定的所需物料清单主要有：“暹罗国风磨铜原册三万九千六百斤，今裁减七千九百二十斤，实该三万一千六百八十斤，此铜铸造鼎彝诸器用；赤金原册八百两，金裁减一百六十两，实该六百四十两，此金作商嵌泥金流金鼎彝用；白银原册二千六百两，今裁减五百二十两，实该二千零八十两，此银作商嵌泥银等杂用；倭源白水铅原册一万七千斤，今裁减三千四百斤，实该一万三千六百斤，此铅作铅砖铺铸冶局地杂用；

倭源黑水铅原册八千斤，今裁减一千六百斤，实该六千六百斤，此铅作铅砖铺铸冶局地并杂用；日本国生红铜，原册一千斤，今裁减二百斤，实该八百斤，此铜作烊铜用；贺兰国花洋锡原册八百斤，今裁减一百六十斤，实该六百六十斤，此锡作烊铜用；光砂原册一千斤，此砂磨光鼎彝用不可减少，王田砂原册三石，此砂作磨光鼎彝用不敷再加三石。黄蜡原册八百斤，今裁减一百六十斤，实该六百四十斤，此蜡作鼎彝模坯……”

从以上清单的记载来看，宣德炉显然是采用失蜡法铸造的；倭源白水铅和倭源黑水铅即锌与铅，但这两种原料都不用于铸造，而是“此铅作铅砖铺铸冶局地杂用”，肯定不会是当地砖铺地，具体是何用途尚不得而知；赤金，白银，只是用于炉身外表的鎏金、鎏银以及镶嵌等装饰工艺的材料，也不作为铸造原料；可见民间盛传宣德炉含有金、银等成分都是不靠谱的流言；而真正用于铸造宣德炉的金属原料仅限于暹罗国风磨铜，日本国生红铜、贺兰国花洋锡三种；也就是说宣德炉的材质，就是由这三种成分组成的。三种材料的分量分别是：风磨铜31680斤，生红铜800斤，花洋锡640斤；配比为风磨铜95.65%、生红铜2.42%、花洋锡1.93%，其中生红铜和花洋锡所占比例很小；其中的生红铜即是赤铜，花洋锡即是锡，但风磨铜却不是赤铜。

明朝陈仁锡所著《潜确居类书》中“铜”条目下专门列有“风磨铜”一条：“风磨，鍮鉐，黄铜似金者。我明皇极殿顶名是风磨铜，更贵于金，一云即鍮鉐也。”陈仁锡是天启年间的进士，所谈及的皇极殿是明世宗嘉靖年间的事情，其书中“黄铜似金者”的记载说明了风磨铜不是赤铜而是似金的黄铜。明朝刘文泰所著的《本草品汇精要》中说：“炉甘石……今以点炼蟹壳铜而成黄铜者即此也。”明朝李时珍《本草纲目》中也讲得很明白：“炉甘石块大小不一……赤铜得之，即化为黄铜，今之黄铜皆此物点化也。”可见当时已经掌握了使用炉甘石（碳酸锌矿石，今名菱锌矿）把赤铜冶炼成黄铜的技术，由此可以肯定这就是铜锌合金。

前文引述明宣宗给工部的圣谕中称用来铸造宣德炉的风磨铜“色同阳迈”，据《南史·列国传》第六十八载：“夷人谓金之精者为阳迈，若中国云紫磨者”。由此可知，阳迈即是上等黄金。因此，“色同阳迈”的风磨铜当然是呈现出如黄金般的色泽，这就进一步证明了风磨铜就是黄铜。因此，真正的宣德炉是用黄铜铸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