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机曲谱卞载(老司机简谱杨洪基)

时光｜奉友湘：第一次独唱

文/奉友湘

“眼镜儿，走，去场上看演出！”刘主任招呼我。

“来了！”我答应一声，便跟他出门，向公社走去。

刘主任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穿着整洁，身材适中。他那时30多岁，是水库管理站的“二把手”。他还是区里的领导，是副主任，所以大家都叫他刘主任。

这是1974年的冬天，水库热火朝天地续建未完工的大坝。水库灌区所属几个公社的上千民工云集坝下，组成一道道人流，用肩挑，用车推，向坝顶运送泥土，再由推土机一层层反复碾压，筑成坝体。

17岁的我被临时抽调到水库工程指挥部搞宣传，写稿、编稿还兼播音。让一个初中毕业的未成年孩子采、编、播一条龙干广播站，当时的领导也真是太放心了。也许冥冥之中有定数，后来我当上省报专业记者、首席编辑，担任过多家报纸的总编辑，最终混成资深报人、传媒人，恐怕跟这最早的启蒙有那么一点点渊源。

这么多民工寒冬腊月战天斗地兴修水利，自然是区里惊天动地的大事。于是，区上组织文艺宣传队来水库慰问演出。慰问的对象便是修建大坝的民工，当然也包括领队的各级干部。演出的地点，就在公社那个旧戏台。

公社离水库大概也就一公里路。我跟着刘主任不到20分钟就到了。刘主任突发奇想，对我说：“眼镜儿，你不是喜欢唱歌吗？想不想上台去唱一首？”

正值雨季的我，不仅因为营养不良发育迟缓，17岁了还不长个儿，看起来就像十四五岁的孩子，而且心智更是远未成熟，单纯得像一棵小草，胆大得可以包天。

领导这样一问我，我便不假思索地回答：“要得呀！”当然，我这样回答也是蛮有“底气”的。上初中时，我的音乐课可是满分哦！因此，自然是班上的文艺骨干，不管小合唱、表演唱、诗朗诵，哪次演出少得了我？我甚至还用课文改编过小话剧《符大伯活捉美国飞行员》。不仅如此，我还是学校宣传队的成员，在镇子里最大的舞台上演唱过男女四人二重唱《雄伟的喜马拉雅山》。

那些“往日辉煌”让我豪情满怀，区里的舞台都敢登，这公社的舞台还不敢上么？不过，我还真没上台独唱过。老家白鹤镇上只有中学的肖老师才敢在台上独唱，人家那个“胸音”，把《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唱得人人心中波涛翻滚。镇上有多少女性被他的嗓音俘虏不得而知，反正我们这种小小少年对他是仰视到天上去了。现在想来，如果那时知道杨洪基，一定会叫他“肖洪基”。

却说刘主任见我答应上台独唱一首，不由大喜。毕竟这是为水库挣面子的事啊！他问我唱什么，我回答，那就唱《颂歌献给毛主席》吧！这首歌在当时非常流行，不但旋律优美，而且政治意义也很强。刘主任说：“好，就这首！”他拉着我登上戏台，让我在后台一角等着，他去找宣传队的领导。

没想到这一来便“整凶了”。水库领导兼区上领导主动提出要派人参加演出并独唱歌曲，宣传队自然得给面子。宣传队领导飞快地过来，把我带到化妆的地方，交给一个美女姐姐：“这是水库工程指挥部的演员，赶快给他化妆！”这小姐姐20来岁，见我是个陌生的大男孩，一时竟臊得手脚无措。

我起初倒没觉得什么，过去在学校演出时，女老师给我涂红脸蛋儿，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宣传队领导见这小姐姐忸怩着不敢对我下手，便对她发火道：“你还磨蹭啥？演出都要开始了，快点儿！”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比我高半个头的美女姐姐无奈，只好心一横让我靠近点，十根指头跳着舞，含羞地在我脸上涂脂抹粉起来。待给我化完妆，她的脸也跟涂满了胭脂似的。坦白地说，这是少年的我生平第一次单独与异性靠得这么近，那小心脏也是“咚咚咚”敲着密集的鼓点。

我走出化妆的地方，站在幕后候场。刘主任看到我的模样直叫：“咋整得这么红？”赶紧用手在我脸上擦了几把。这时，我听到宣传队领导在跟乐队交待，在我独唱时，伴奏一定要跟着我的节奏走。没有排练过，也没有与乐队合练过，更没有什么彩排，我这个独唱确实够独特。

演出时间到了。报幕员走到台前：“慰问演出现在开始！由高梁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和团结水库工程指挥部联合举行！”

天哪，我一个小屁孩儿竟然代表了团结水库工程指挥部！我有些惶恐，又有些得意。

我的节目放在第三个。只听报幕的女孩在台前对观众说道：“下一个节目，男声独唱《颂歌献给毛主席》。表演单位，团结水库工程指挥部。”

在明亮的灯光下，我走向台前，上穿一件蓝卡其的旧茄克衣，下着一条劳动布裤子，脚蹬一双解放鞋。这种不伦不类的装束，差不多是当时的时尚标配。与其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不如说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我没有一点紧张，心里只想着歌词。

那时演唱是没有话筒的，最考嗓子的“本钱”。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一个个正仰头眼巴巴地盯着台上。我学着别人的样子，向乐队点头示意准备好了。于是，二胡、笛子等等一齐奏响，沙锤、碰铃打起了节拍。待悠扬的过门儿结束，我张口便唱：“东海扬波红日升，南岭起舞飘彩云。珠穆朗玛雪峰献哈达，草原上赞歌唱不尽……”

我在这边不管不顾地唱，乐队在那边紧赶慢赶地追，台下的观众居然听得津津有味。还好，这处女独唱没有卡壳，我顺顺畅畅地唱完了最后一句，然后鞠躬退场，台下竟然响起了稀里哗啦的掌声。

后来，水库好多人都夸我人小胆儿大，“不虚场合。”几天后，我去公社供销社买东西，那个售货员美女姐姐还问我：“小眼镜儿，你们好久又演出嘛？”看来，她也是当晚的观众之一。

那些年，农村基层百姓的文化生活极度贫乏，很少能看到什么演出。像我这种“小学水平”也敢上台独唱，恐怕也只能是那个年代才能绽放的“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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