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前的人怎样出国留学？看胡适自述「我怎样到他国去」

胡适能成为中国文学反动者、五四活动的轴心人物，都是源自于留美履历。

文/汤晏

胡适《四十自述》最初一章的章名题为「我怎样到他国去」。

假如我们坦白地说，他在这十里洋场上海滩蜕化了，混不下去了。

恰好这年他天然会去考庚子赔款的留美测验。这也是「逼上梁山」，无路可走的一条路。

这一测验成败怎样，与他终身出路至关紧张。时来运转，他考取了。

这是1910年，他19岁，也是美国退还庚子赔款的官费留美测验的第二年。

庚子赔款是义和团拳乱的产物，1900年，八国联军后，中国与俄、德、法、英、美、日、义、比、奥、荷兰、西、葡及挪威等14国签了《辛丑和约》，补偿上述14个国度总计45,000万两，合美金33,380余万元。

八国联军进入北京后，钦差大臣李鸿章同列强签署了辛丑条约，划定巨额赔款

俄国最多，占28%。美国占7%，为美金约2,500万元。

到了1906年，中国未付美国的赔款本息另有美金1,300万元。

1907年，美国总统老罗斯福发起退还美国庚子赔款多余局部，所谓多余局部，便是美国扣除拳乱所受丧失和应有利钱后的分外赔款，拿来做为帮助中国学生赴美国各大学学习念书用度，这就是美国庚子赔款留学生的由来。

上京赶考，一考就是十几科

胡适决定报考1910年的测验。

他在《四十自述》里关于从上海到北京赶考的历程，只是三言两语，讲得极度大略，他说：

我闭户读了两个月的书。就和二哥绍之一同北上。到了北京，蒙二哥的好伙伴杨景苏（志洵）教师的厚待，先容我住在新在修建中的女性师范学校（厥后的女师大）校舍里，以是用度极省。

是年他于6月28日与二哥从上海乘「新铭轮」北上，到北京去应考。

1909年首届庚款留美学生合影

到了北京，很快晓得了测验日期，是从15日到23日，亦即禀告母亲，并说24日即可放榜。

他又说：

「儿此次北上统统用费皆友人代筹，故本年家用分文未寄，如能被取则有每人500两之改装费，家用可以无忧。」

假如考不上，他准备仍回上海找事、还债，家用「当赶忙想法筹寄，大人可以安心也」，一面习德文、法文及种种高等封建，准备来年东山再起。

时间过得很快，胡适焦急而又告急地渴望的7月庚款留学考期终于到来。

测验共分两场，第一场只考国文及英文。

1910年7月21日（阳历）是测验的第一天，上午考国文作文。

午饭时，给每个考生几个馒头吃（430多人考，恐怕要备一两千个馒头）。

中午考英文，也是3个小时。这是初试。

初试及格，才可以到场第二场复试。

复试在初试5天后举行，考种种封建及人文地域，诸如化学、物理学、生物学及西洋史等，一共有十几门作业。

庚款留美测验试题概览

第一天考国文，作文标题引自《孟子》第四章「不以端正不克不及成周围」。

胡适以为这个标题不太容易发扬，幸而他平常喜顺眼杂书，又好考据，用他的话来说，「就做了一篇乱谈考据的短篇」，居然得了100分。

他文章一开头即说：「矩之作也，不成考矣。规之作也，其在周之末世乎？」下文接着说：

「《周髀算经》作圆之法足证事先尚不晓得用规作圆；又孔子说『不逾矩』，而不并举端正，至墨子孟子始以端正并用，足证规之晚出」

胡适说：「这完善是一时想入非非的考据，未料当时看卷子的教师也有考据癖，大欣赏这篇短篇，批了100分。」

第一场初试的中午考英文，胡适考了60分，均匀起来，他第一场测验成果80分。第一场登科的270名，他排名第10。胡适初试及格了。

5天后（即7月26日）到场覆试，考其他科目，诸如代数、平面几多、希腊史、罗马史、德文或法文任选一，接着第二天考物理、植物、生物、生理、化学、三角。

第三天考平面几多、英国史、天下地域。但最初一天北京下豪雨，270个考生仅有100人支配到场，因此测验延期了一天。

最初第二批庚子留美测验在暴风雨后一天完毕。

胡适第一场国文考满分，救了他「一命」，由于第二场测验的科目，都是他「暂且抱佛脚准备起来的，以是考的很不得意」。

吊车尾上榜，怕丢脸还用化名

除了考最好的国文外，其次史地考得好，别的，理化等科目考得不很抱负。第一场与第二场的测验均匀分数59.175分，在登科的70名中第55名。

照胡适本人的说法，「我很挨近榜尾了」。（赵元任考第二名，第一名是杨锡仁。）他对留美测验可否上榜，并没有多大决计，以是他看榜时从榜尾开头往前看。

康乃尔大学

18年后（即1928年）在吊唁同时考取、同时进康乃尔念书的同砚胡明复（即胡达）时，追念当年看榜，有一段很风兴趣的形貌：

宣统二年（1910）7月，我到北京考留美官费，那一天，有人来说，发榜了。我坐了人力车去看榜，到了史家胡同时，天已黑了。我拿了车上的灯，从榜尾倒看上去（由于我自傲我考得很不佳）。看完了一张榜，没有我的名字，我很扫兴。看过头上，才晓得那一张是『备取』的榜。我再拿灯照读那『正取』的榜，照旧倒读上去，看到我的名字了！仔细一看，却是『胡达』，不是『胡适』。我再看上去，相隔很近，便是我的姓名了。我抽了一口吻，放下灯，仍坐原车回去了，内心却想着，『谁人胡达不知是谁，几乎害我空兴奋一场！』

1910年第二届庚款留美学生合影

谁人胡达便是胡明复，厥后与胡适同上康乃尔念书，中国同砚见了他们的姓名，还以为他们是兄弟，但是不是。

胡达与另一位也同上康乃尔的胡世宪是堂兄弟，胡适说：「我和他却全无支属干系。」

胡适本名胡洪骍，但他进康乃尔就开头用胡适的名字。

胡适考庚款留美测验，他说：「我怕考不取为伙伴学生所笑，以是暂且改用胡适的名字。」

胡适的名字是从他的表字「适之」而来，他的二哥表字「绍之」，三哥「振之」。

据胡适在《四十自述》里说，当时在上海，有一天早上他请二哥代他想一个表字，二哥一面洗脸，一面说就用「物竞天择，适者活着」的「适」字好不佳？

胡适说：「我很兴奋，就用『适之』二字。」

胡适又说：「厥后我公布笔墨，偶尔用『胡适』作笔名，直到测验留美官费时（一九一○），我才正式用『胡适』的名字。」

「自此今后，我就叫胡适了。」

出国留学，需不必要剪辫子？

1918 年，清华留美学生在上海登船远赴美

「胡洪骍」的名字被丢掉，胡适的辫子对否也被他丢掉呢？这是一个成绩。

中国人到他国去，有很多大轻重小的成绩。除人种肤色不同外，衣冠亦异。

1910年胡适与赵元任出国事否剪掉辫子？

顾维钧

顾维钧及蒋梦麟出洋较早，他们公费留学，追念录里都有记叙，他们到美国去之前就把辫子剪掉了。

江勇振在其胡适传里说到留学生出国的辫子：

「与之相较，团队付出用度生就没有这个自在了。像胡适、赵元任这些在1910年放洋的第二批70名庚款留美学生，各个头上都拖着一根辫子，声势赫赫地到了美国。依据胡适晚年的追念，他显然在美国把辫子剪掉今后，还把它寄回家保存起来。」江勇振说的恐怕与内幕不符。

胡适晚年对秘书胡颂平说：

「我19岁还不到就出国的，那是宣统二年。我记得我的头发剪断后寄抵家中保藏起来。」

我推断胡适约莫在上海剪断了辫子，就在上海寄回绩溪家中由母亲保存起来。

我的证据是依据赵元任的《从前自传》，他说这批考取的留学生起主要到上海美国领事馆摒挡入关手续。

有几件事必需做的，包含把中国阴历出生的年代日改为西历。

赵元任

赵元任又说：「我们必需换穿西装，最紧张一点是剪掉发辫。我报告剃头师剪掉辫子时，他问了我两次，以便确定我要那么做。他说有一一局部剪掉了辫子，他的太太竟而他杀。」

我信赖赵元任的说法，他是剪掉辫子去美国的。照这个推论，胡适就不成能拖着辫子去美国了。

赵元任在追念录里还说，考取庚款的学生每人都有发给治装费及旅游补助300元，他们拿这笔钱去做全套西装，以及置办大皮箱等旅游装备，胡适因母亲需钱孔殷，方案从治装费中省下一局部钱汇给母亲家用。

没有想到，胡适不慎在上海电车上遗失了治装费。

时为八月上旬，另有一个多星期即要放洋赴美，他固然心焦万分，但是也没有办法，闷声不响，向一位在上海做生意的宗族叔公胡节甫暂且借了300元，以解燃眉之急。

胡适还算侥幸，他在电车上懊丧的治装费是被一个洋人捡到的。

这位洋人捡到这300元，没有本人吞下，他把钱存在邮局里，并查明胡适的地点，要胡适本人写信才发还。从当时起，他「对东方的文明便已肃然起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