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留学日本(这张照片，是鲁迅在日本弘文学院的“毕业照”吗)

这张照片，是鲁迅在日本弘文学院的“毕业照”吗

1902年3月24日，鲁迅（事先名字是周树人）和顾琅、张邦华、伍崇学同等砚在江南陆师学堂总办俞明震的带领下分开南京赴日本留学，并在4月20日进入日本东京的弘文学院学习日语等学科。鲁迅在1904年4月从弘文学院毕业后又哀求到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学习医学。很长时间以来，包含北京鲁迅博物馆等鲁迅研讨机构制造的鲁迅平生展览，和一些着名的鲁迅研讨专家编撰的鲁迅题材的图书，在触及到鲁迅在弘文学院留学履历时，在一些史实方面存在不同的说法，比力有代表性的就是把鲁迅在弘文学院时期拍摄于1903年的一张照片说成是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毕业照。

鲁迅这张照片传播很广，1903年拍摄于日本东京。这张照片在很多场合不休被误读为鲁迅1904年在日本弘文学院的毕业照。

一、国内1976年出书的《鲁迅1881——1936》（照片集）中初次把这幅鲁迅照片称为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毕业照

笔者查阅有关图书，注意到由北京鲁迅博物馆编纂，文物出书社在1976年8月出书的国内首部鲁迅照片全辑《鲁迅1881—1936》起首在书中把这幅鲁迅照片注明为“东京弘文学院毕业照，1904年4月摄于日本东京”。别的，在该书附录的“照片分析”局部，关于这幅照片有如下的分析笔墨：

6东京弘文学院毕业照（9×5.9 ）

1904年4月摄于日本东京“凡留学生一到日本，急于寻求的大抵是新知识。除学习日文，准备进专门的学校之外，就赴会馆，往聚会会议，听讲演。”《且介亭杂文末编·因太炎教师而想起的二三事》

编者在该书的“跋文”中指出：“本书汇辑了鲁迅的逐一四帧照片（包含局部扩大的十二帧）。思索到这些照片的极度宝贵和保存不易，编纂历程中，除一局部照片有所剪裁外，即使同一时间、地点而只是拍摄角度有少许差别者也尽力收入。为了有助于了解这些照片的背景和意义，在现存鲁迅手稿中选录了局部段落影印；并依据《鲁迅日志》和有关材料，对每帧照片的拍摄时间、地点等作了开头的观察和考据，作为照片分析供读者查阅。”由此可以看出，《鲁迅1881—1936》（照片集）的编者依据《鲁迅日志》和有关材料，对这幅鲁迅照片的拍摄时间、地点等作了开头的观察和考据，为这幅鲁迅照片撰写了上述的分析笔墨

约莫是由于《鲁迅1881—1936》（照片集）一书署名是威望的鲁迅研讨机构北京鲁迅博物馆编纂的（按：这本照片集的实践的编纂者是鲁迅之子周海婴和美术家裘沙，他们并不是北京鲁迅博物馆的研讨职员），加之，编者在该书的“跋文”中指出书中收录的鲁迅照片泉源明白：“如今本书公布的照片，极大局部是许广平同道生前收藏的，一局部是北京鲁迅博物馆、上海鲁迅怀念馆、绍兴鲁迅怀念馆和别的单位积年征集所得，一局部照片则是鲁迅生前友好以及他国伙伴保存的。”以是，今后这本照片会合收录的鲁迅的照片及其分析笔墨不仅在多家鲁迅怀念馆所制造的鲁迅题材的展览中举行展现，并且也被多本鲁迅题材的画册，以及多部鲁迅研讨著作引用。

二、日本1978年出书的《鲁迅在仙台的纪录》一书，先容鲁迅曾在1903年春天把这幅照片题字赠予给日本同砚

1978年2月，日本平凡社出书了“鲁迅在仙台的纪录观察会”编写的《仙台における鲁迅の纪录》一书。1980年3月，上海鲁迅怀念馆主理的内里刊物《怀念与研讨》第二辑刊登了钱春兰翻译的《〈鲁迅在仙台〉材料摘译》一文（按：钱春兰把《仙台における鲁迅の纪录》的书名翻译成《鲁迅在仙台》），不如《鲁迅在仙台的纪录》这一译名准确），先容了鲁迅在日本留学时期的四幅照片和一张仙台医学专门学校校长赞同清国驻日公使馆发射的周树人哀求进入该校学习的公函抄本。此中“在弘文学院学习时的周树人”一节触及本文所指的鲁迅照片，内容如下：

周树人赠予给医专同砚各位武夫的署名照片。这张照片是这次观察前就发觉的。从带[戴]着弘文学院学生领章这点来看，可以以为是周树人在弘文学院就学时的照片。照片反面写着：“各位君惠存 周树人持赠 癸卯春日写于日本之东京 即明治三十六年也”。如今这张照片由住在东京的宗子各位吉夫所藏。（如下图）

1980年3月，上海鲁迅怀念馆内刊《怀念与研讨》第二辑干系版面。

该刊同期还刊登了上海鲁迅怀念馆研讨员周国伟撰写的《鲁迅留日时期的几个紧张史实》一文，该文使用钱春兰翻译的《〈鲁迅在仙台〉材料摘译》一文所先容的史料，指出文物出书社在1976年8月出书的《鲁迅1881——1936》照片会合对鲁迅留日时期的4幅照片的分析笔墨存在分明的错误。该文指出鲁迅弘文学院毕业照是错误的内容摘录如下：

各位武夫，是鲁迅在弘文学院的同砚。一九〇四年，与鲁迅一同入仙台医学专门学校。“明治三十六年”，即一九〇三年。从这简略题字标明，鲁迅此照摄于一九〇三年春是无疑的。……一九七六年文物出书社出书的《鲁迅》照片会合，已辑入此照，列为第六幅，名“东京弘文学院毕业照”，“一九〇四年四月摄于日本东京”。这称呼和时间，都有相差。据鲁迅题字，应是一九〇三年摄。由此推之，鲁迅在弘文学院尚未毕业，不克不及名为“弘文学院毕业照”。

应当说，日本学者编撰的《鲁迅在仙台的纪录》一书的部老实容的中译文和中国学者周国伟撰写的文章以前改正了文物出书社出书的《鲁迅》照片会合把鲁迅在1903年春天拍摄的照片定名为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毕业照这一错误。但是，约莫是由于刊登这两篇文章的《怀念与研讨》是在1980年出书的内里刊行的刊物，影响范围不大，国内的鲁迅研讨学者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看法。不外，笔者检索有关数据库，看到北京鲁迅博物馆研讨馆员杨燕丽在《鲁迅研讨月刊》1998年第2期公布的《鲁迅弘文学院时期单人照片小考》一文（该文厥后被收入叶淑穗、杨燕丽合著的《从鲁迅遗物熟悉鲁迅》一书中，中国人民大学出书社1999年5月出书。）中引用了日本平凡社出书的《鲁迅在仙台》一书中对这幅鲁迅照片的先容笔墨，指出文物出书社在1976年8月出书的《鲁迅》照片集将这幅鲁迅的照片定名为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毕业照是错误的，别的，1981年人民美术出书社出书的《鲁迅画传》（由北京鲁迅博物馆局部研讨职员编撰），1981年人民文学出书社出书的《鲁迅年谱》（由北京鲁迅博物馆局部研讨职员编撰），1996年北京鲁迅博物馆新制造的鲁迅平生展览均承继了这一错误。但从杨燕丽这篇文章所引用的《鲁迅在仙台》一书中翻译成中文的笔墨来看，应当是引用了钱春兰翻译的《〈鲁迅在仙台〉材料摘译》一文中“在弘文学院学习时的周树人”一节的内容，因此，该文也应当参考了与钱春兰翻译的《〈鲁迅在仙台〉材料摘译》一文同期刊登在《怀念与研讨》第二期的周国伟撰写的《鲁迅留日时期的几个紧张史实》一文中的看法。固然杨燕丽的这篇文章在1998年公布于国内唯一具有正式刊号的鲁迅研讨学术刊物《鲁迅研讨月刊》，但是，仍旧很少有鲁迅研讨者注意到杨燕丽所指出的鲁迅弘文学院“毕业照”在时间和称呼上都是错误的看法。

正是由于一些研讨者对此注意不够，由此招致从1980年至2021年，国内出书的一些鲁迅题材的图书和画册，持续承继了《鲁迅》照片会合的错误说法，仍旧把这幅鲁迅在1903年春天拍摄的照片定名为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毕业照。如周海婴撰文、上海鲁迅文明提高中央编著的《鲁迅家庭大相簿》（同心出书社2005年9月出书），赵瑜撰文的《鲁迅影像故事》（人民文学出书社2011年9月出书），黄乔生编著的《鲁迅像传》（贵州人民出书社2013年7月出书），黄乔生编的《鲁迅影集》（人民文学出书社2018年1月出书）等。别的，北京鲁迅博物馆在2006年制造的鲁迅平生展览（这个鲁迅平生展览的主要内容厥后编撰成展览图册《鲁迅1881—1936》，由河南文艺出书社在2008年4月出书。），和在2021年10月新制造的鲁迅平生展览也都承继了这一说法，在鲁迅平生展览中持续把这幅鲁迅的照片注明为鲁迅弘文学院毕业照。

三、这幅照片是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毕业照吗？

“毕业照”显然是指一一局部在毕业时拍摄的照片，毕业照是证件照，也带有一定的怀念意义。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毕业证书上的时间标明是1904年4月30日，思索到学期完毕到提取毕业证书约莫还会距离一段时间，以是假如把一幅照片说成是毕业照，显然应当是鲁迅在弘文学院毕业时期拍摄的，也即在1904年4月或稍早拍摄的。

日本研讨者在1978年出书的著作中，先容了鲁迅在这幅照片（该照片此前很早已发觉）上所题写的笔墨，确定其是1903年春拍摄于东京。但是，《鲁迅》（照片集）的编者在1976年编纂时，受条件限定，还无法得知日本研讨者对鲁迅照片的研讨后果，更不成能晓得厥后日文著作中对这幅照片的分析先容。因此，依照中国式头脑办法，从鲁迅比力正式地穿着弘文学院的学生便服来推断这幅照片是鲁迅的毕业照。

那么，对否存在鲁迅本人由于比力欣赏这幅在1903年拍摄的这张照片而把这幅照片作为毕业照的情况呢？现在鲁迅在弘文学院留学时期的单人照片保存下去的仅有两种，即1903年拍摄的出名的“断发照”和在1903年春署名题字送给日本同砚各位武夫的这幅照片。鲁迅在弘文学院留学时，照相不算困难，乃至还带有一些潮水性。鲁迅毕业时对否拍摄了一张严厉意义上的毕业照，现在没有发觉有关材料，尚不克不及确定。那么，鲁迅在1904年4月从弘文学院毕业时会把1903年春拍摄的这幅照片作为毕业照吗？很显然，这种约莫性假如有，也是微乎其微的。何况，现在还没有史料可以证实鲁迅本人把这幅照片当作他在弘文学院的毕业照。在如此的情况下，应当依照在日本发觉的鲁迅题写在这幅照片上的笔墨，把这幅照片的分析笔墨修正为：1903年春摄于日本东京。

从1976年出书的《鲁迅》（照片集）最早对这幅鲁迅照片加注的分析笔墨，到1980年周国伟使用日本在1978年出书的《鲁迅在仙台的纪录》一书的史料撰写的文章，指出《鲁迅》（照片集）对这幅鲁迅照片的分析笔墨是错误的，至今以前有40多年了，但是一些鲁迅题材的图书和鲁迅平生展览，对这幅鲁迅照片仍然接纳错误（最少很不严谨）的分析笔墨。修正完满一幅鲁迅照片的分析笔墨，固然是一件小事，但是关于研讨和展现鲁迅的平生却具有紧张的代价。本年是鲁迅赴日留学120周年。渴望有关机构和职员今后在使用鲁迅在弘文学院留学时期的这幅照片时，对此予以眷注，不再出错。

（本文原题《这张是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毕业照”吗？》，作者葛涛，就职于北京鲁迅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