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道留学(关于文成公主的历史记忆)

关于文成公主的汗青影象

演讲人：霍巍 演讲地点：中国人民大学清史所网络讲座 演讲时间：2021年3月

唐朝中央与内地“和亲”的汗青背景

唐代在履历了魏晋南北朝崩溃场面今后，重新完成了中国的一致。在唐太宗统治初年，面临的国内民族干系好坏常繁复的。怎样处理内地各民族之间的干系，怎样处理内地和中原王朝之间的干系，是摆在刚刚创建的大唐帝国眼前的一道政治困难。

唐朝的干系办法很多，此中跟我今天这个讲题直接干系的，就是唐代贞观年间开头的和亲。和亲古已有之，并非唐代的首创。约莫在座的列位也都熟习汉代“昭君出塞”的故事。不外，唐代和亲的汗青背景跟以往不一样，唐代的和亲背景是一个强壮的中原王朝跟周边的干系。各位都晓得，汗青上的唐太宗被奉为天可汗，以是事先周边一些少数民族创建的政权，也十分渴望经过和亲来亲密与中央王朝之间的干系。假如我们做一个统计的话，从贞观年间开头历经高宗及其他帝王的和亲活动，先后触及的内地民族最少在8个以上，触及的和亲公主约莫有20多位。

大唐天竺使出铭（局部）材料照片

此中比力紧张的，就是唐朝初年的和亲，触及一个是跟吐谷浑的和亲，一个是跟吐蕃的和亲。

我们稍稍回忆一下这一段汗青，就可以看到，唐朝初年的与周边民族干系，承继了事先的政治格式。起首就是来自东南边向的吐谷浑，实践上从隋朝开头中原王朝就对其用兵，到了唐代它仍旧是一个紧张的强壮的鲜卑人创建的边地政权。以是唐朝在立国之后，起首是吐谷浑向唐朝哀求和亲。唐王朝为了加强跟周边尤其是东南边向的紧张的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干系，赞同了这个要求，事先把弘化公主嫁给了吐谷浑可汗慕容诺曷钵，别的另有衡阳公主嫁给了突厥的阿史那社尔，他是东突厥可汗的儿子。在唐朝把这两个公主和亲之后，紧接着吐蕃也向唐朝提出了和亲的要求。以是在唐太宗时期，和亲以前成为一种政治交往，也是安静友好的一种有利办法。唐朝中央跟边地都十分器重它。

但是吐蕃的这次求婚并不顺遂，从汗青纪录来看，吐谷浑人从中作祟，让吐蕃人很气愤。吐蕃崛起之后，跟吐谷浑的干系比力奇妙。一方面他们要互相争雄，但另一方面他们都必要寻求中央王朝对其的支持。以是内地的和亲特别是吐谷浑的和亲和吐蕃的和亲，就成为唐朝初年贞观年间最紧张的事变。近些年我们考古发觉了与吐谷浑和亲的弘化公主墓以及吐谷浑东迁内附之后的干系墓葬，有一些紧张的发觉。而关于文成公主和亲，只管一度吐蕃人遭遭到了曲折，但是吐蕃没有丢弃，持续向唐朝中央表达这种剧烈的愿望，渴望经过和亲来加强青藏高原刚刚崛起的一致政权吐蕃跟中原王朝之间的干系。

这里我们必要注意的是，唐的和亲跟以往不同，它的和亲是基于有一个强壮的中央政权，唐朝边地的少数民族，必要取得中央政权的支持，如此才干有利于它跟别的民族处理干系的时分，拥有抢先上风。正是基于这一点，吐谷浑和吐蕃向唐朝的求亲以及唐朝允许与否，也成为事先民族干系的温度表。

终于在唐太宗贞观年间的时分，吐蕃完成了和亲的要求。那么随之就拉开了文成公主进藏汗青的一幕。

霍巍四川大学汗青文明学院传授，博士生导师，四川大学出色传授，教导部“长江学者”特聘传授，现任四川大学汗青文明学院院长、四川大学中国藏学研讨所所长，主要研讨范畴为汉唐考古、东北考古、西藏考古、文物学与艺术史、中外文明交换、博物馆学等。先后公布论文近百篇，出书有《西藏古时墓葬制度史》《战国秦汉时期中国东北的对外文明交换》《吐蕃年代：考古新发觉及其研讨》等。

文献中的文成公主入藏

今天的我们约莫都晓得文成公主，但是未必清晰文成公主在西藏毕竟做了些什么事变，也未必清晰文成公主毕竟给我们留下了几多可考的考古遗址。作为考古学者，我们跟广义汗青学中间从文献动手的研讨有同有异。一方面，我们要阅读文献，以文献作为线索、作为佐证；但另一方面我们还要看实物。以是假如说我今天讲座的后方会摆列在这个时期大概说相传跟文成公主干系的、但未必是在一个时期的一些考古遗址，分析文成公主的汗青影象这个征象，也是可以了解的。

那么什么是汗青影象呢？汗青影象不完全即是真实的汗青，固然汗青影象约莫包含真实的汗青、假造的汗青、传说的汗青乃至神话等等。从如此的视角动身，我以为是可以取得很多多益的启示。

我们起首来看一看文献纪录中的文成公主入藏和亲的情况。历史固然是我们依托的最为紧张的质料。历史尤其是华文史书中间，这些纪录都是比力紧张的，并且可信度很高，比如说王溥的《唐会要》内里就专门有“和蕃公主”这一条，此中纪录了文成公主的基本情况：

文成，宗室女。贞观十五年（641）正月十五日封，降于吐蕃赞普弄赞（松赞干布），命江夏王送之。弄赞亲迎于河源，见王，行子婿礼甚谨，叹大国衣饰礼仪之美，俯仰有媿沮之色，谓所亲曰：“我祖父未有通婚大国者，今我得尚大唐公主，当筑一城，以夸示后代！”仍遣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习诗书，从之。

这里称文成公主为宗室女，事先向唐朝求婚的边地民族为数浩繁，不成能都把天子的亲生女性来作为和亲公主，但是又不克不及低落规格，以是就从唐朝的宗室中寻觅女性。好比李世民这一支，他的宗室子系中有很多女性作为公主和亲。关于这一点，边地民族也是默许的，由于它求唐朝公主主要是求这个名分，至于公主的血缘干系并不紧张，这是一个政治标记，一个政治意味。文成公主在唐朝贞观十五年，也就是公元641年去吐蕃。事先中原王朝还派出了一个专使江夏王去送她，送她到河源这个场合，吐蕃方面派出迎亲的步队在这里欢迎。河源这个地点，基本上我们如今可以一定是在青海境内，这也触及文成公主进藏走的主要路途，就是唐蕃古道——从长安动身，起首过青海，寻常我们以为这条线颠末藏北（今天的那曲），就可以一块由东向西再由西向南，进入到事先吐蕃的首府，谁人时分吐蕃以前迁都了，从最初的雅砻河谷以前迁到了今天的拉萨。这段话后方的局部，是事先的汉族史家，出于事先人的一种上风文明心思，留下的纪录。但我以为从这段话里可以读出一点，那就是事先松赞干布可以跟这种具有高度文明的大国攀亲，是发自内心的兴奋的。并且文献中提到为了庆祝此事，松赞干布要筑一城，这个城在何处，后代有很多说法，寻常以为他选择筑城的地点就是今天拉萨的布达拉宫。布达拉宫有法王洞，学者推测谁人场合应该是布达拉宫早前的修建地点，布达拉宫不休一连到今天，跟当年文成公主进藏也有很大的干系。文献中的最初这句话涵义很紧张，这是我们从《全唐文》《全唐诗》等种种文献内里可以看到、可以互相补正的——就是从谁人时分开头，吐蕃对唐朝文明的诉求不休没有中缀，以是差遣吐蕃的酋豪子弟开学长安，到唐朝去念书、学习诗书礼仪，这是吐蕃倾心中原文明最中心的一个标志。

这一点不仅是在《唐会要》内里有纪录，我们在其他唐代文献中也能看到这类的纪录。《旧唐书》内里的干系纪录跟《唐会要》差不多，只是稍稍具体一点，《旧唐书》前方跟《唐会要》相近的内容我就不多讲了，后方的话是如此说的：

公主恶其人赭面，弄赞令国中姑且罢之，自亦释毡裘，袭纨琦，渐慕华风。仍遣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习诗、书，又请中国识文之人典其表疏。

就是说文成公主去了之后，对当地赭面习俗不喜好，松赞干布说你既然不喜好，那我们就移风易俗，不再赭面了。但是，白居易在他的诗内里讲到，赭面这个习俗自吐蕃传到中原今后，中原妇女还挺喜好吐蕃的“赭面”并加以创新，在脸上不仅涂朱，还要贴上金银花饰片，成为一时之习尚。不外这是别的一个话题了。另有就是所谓的“释毡裘”，意思就是开头穿华衣而去毡裘，“华衣”主要约莫是从唐朝输入的丝绸，这些纪录都取得了考古方面的证据。

历史内里纪录的文成公主的遗址好坏常仅限的，除了这两大段以外，零零散星另有一点，此中讲到唐高宗永隆元年（680），文成公主去世，唐朝差遣使节去吊丧。

青瓦达孜宫殿遗址远眺材料图片

除了华文史籍以外，《唐蕃会盟碑》藏文碑文内里也有纪录：

于贞观之岁，迎娶文成公主至赞普牙帐。

请注意，藏文中的吐蕃牙帐，和华文中的别筑一城，两者很约莫同为一地。

在藏族文献纪录中，真正算得上是唐蕃时期的，有一些吐蕃碑铭，以及敦煌出土的藏文写卷。此中伯希和带走的敦煌藏文写卷PT.1288内里就明白纪录了文成公主被迎亲到吐蕃的遗址：

赞蒙文成公主由噶尔东赞域松迎至吐蕃之地，……今后六年，赤松赞赞普升遐，与赞蒙文成公主同居三年耳。……及至羊年（683）冬，祭奠赞蒙文成公主，是为一年。

由此来看，汉藏文献对文成公主进藏的情况照旧有很多协同点的。比如说这里就讲了是由噶尔东赞（即禄东赞）作为吐蕃使节，把文成公主迎娶进藏的，之后文成公主寓居的地点既是都城，同时约莫也随着松赞干布，还到了他的牙帐。我们厥后研讨发觉，游牧民族的都城不是刻舟求剑，它在炎天和冬天是不一样的。以是文成公主毕竟寓居过哪些场合，这个成绩在文献里是有线索的，不外还没有颠末考古学的仔细考订。这段笔墨也讲到了文成公主在去世后是有祭奠的，笔墨中的赞蒙指的就是吐蕃人的国君之妻。

我们看到文献纪录中提到了禄东赞的名字，他来迎请文成公主。在藏文史书里，对这一局部褒奖有加，尤其是他的智慧才智，起首就表如今他迎请文成公主这件事变上。厥后成书的一部藏文名著叫作《贤者喜宴》中，就纪录了一个在藏族官方广为传播的故事。这个故事就是讲禄东赞迎亲到了唐廷今后，唐太宗给他出题，考他的伶俐。唐太宗出了7个困难，有的就叫作七难，有的说是十难，这些都是官方传说。第一个困难是给他100只绵羊和100称酒（吐蕃计量单位），一天之内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吃完，还要把羊皮鞣好，衡宇还要打扫干净。第二道困难是有一个很大的珠子，像个小盾牌一样，外表有两个孔，一个孔在正中，一个孔在边上，怎样用丝绸把它穿过玉石之孔。我们必要晓得，在玉器内里转弯，这在今天的制造工艺学上都是一个困难。特地说一下，我们在考古发觉中显现过这种转弯的孔的玉器，但是要在如此的玉器上穿过丝绸，这是比力困难的。困难内里另有100只母鸡和100只小鸡，100匹母马和100匹小马驹，怎样辨识出他们之间的母子干系。另有100段砍下去的木头，要辨识谁是木头的根，谁是它的梢等。唐太宗用这些标题来难使者，说谁想出来办法就把公主嫁给谁，仅有禄东赞想出了办法逐一解答了标题，故事的后方内容我就不掀开说了。这个故事在藏族官方广为传播。但是我要说的最紧张的内容是，禄东赞这一局部很紧张，在松赞干布去世今后，对吐谷浑的用兵以及把握吐蕃朝政这一段时期，禄东赞和他的儿子都起到了十分紧张的作用。

关于禄东赞迎请文成公主，《旧唐书》中纪录：

永徽元年（650），弄赞卒。高宗为之举哀，遣右武侯将军鲜于臣济持节赍玺书吊丧。……初，太宗既许降文成公主，赞普使禄东赞来迎，召见参谋，进对合旨，太宗礼之，有异诸蕃。

这段史料很紧张，不仅标明唐代从太宗到高宗跟吐蕃之间的亲密政治往来，并且这段材料讲得很清晰，太宗这个时期是禄东赞来迎请文成公主的。禄东赞的智慧才智在华文文献中间，没讲那些传说故事，就是说他跟唐太宗对答的时分体现得十分安妥，因此唐太宗对他高看一等了。这也分析此人一定是吐蕃时期的精英人物。厥后禄东赞在掌管吐蕃朝政的时分发扬了严重作用，也富裕体现了这一点。

再讲一下新疆出土的古藏文献中间对文成公主入蕃一事的纪录：

赞普娶唐帝女Mun-ch（e）ng公主为妻……官员与位阶高尚之人，妇人们与上述诸官……拜候了Mun-ch（e）ng公主，两边互致礼仪……献出种种礼品。自后，Mun-ch（e）ng公主于盆城（Dbon-yul）中部……定其宅。今后，定居于措的彭约度……

关于文书纪录中触及的时间推断，现在学界尚存争议。但是文中所说的“Mun-ch（e）ng公主”为文成公主，这一点取得了学界的承认。这个纪录另有些不一样，文成公主的寓寓地点愈加丰厚，但这个内里另有很多成绩，我们今天就不掀开了。

西藏山南藏王墓中的松赞干布陵材料图片

文成公主在藏活动的干系纪录

文成公主入藏今后，带去了一个比力安静、友好、安定的新的唐蕃干系，对汗青上的吐蕃与唐朝文明交换发扬了紧张作用。

这里我举一个例子，文成公主入藏今后在中印交通路途方面起到了十分紧张的作用。季羡林教师在《玄奘与<大唐西域记>——校注<大唐西域记>弁言》内里讲了如此一段话：

在中印交通路途方面，从初唐起开发了一个新阶段。……陆路另有一条路途，就是颠末西藏、尼泊尔到印度去。这一条道途经去走的人十分少。到了初唐义净年代，走这一条路途的僧人多了起来，这主要是由于政治方面的缘故。文成公主嫁到西藏去，一方面把中国要地的文明带到了西藏，加强了汉藏两个民族的互相学习，互相了解。另一方面，又给到印度去留学的僧人创造了条件。……初唐中印交通的另一个特点，走西藏、尼泊尔路途，这在《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里由充足的例证可以分析。

颠末西藏、尼泊尔到印度的这一条路途，已往就有，吐蕃人最早就使用了这条路途，但是作为一条国际通道，在吐蕃开发了这条路途今后，是文成公主进藏今后，中原王朝开头经过吐蕃政权，尤其是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把这条路途加以拓展并富裕使用，它终极成为一条紧张的国际通道，这是一条新道。正如季羡林教师所言，在《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内里有充足的例子可以分析，颠末这条蕃尼古道前去印度求法的僧人共有玄照、道希等11位，此中玄照两次颠末吐蕃，并触及了文成公主，依照《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中的说法：

途经速利（即粟特），过睹货罗，远跨胡疆，到土蕃国。蒙文成公主送往北天，渐向阇兰陀国，经于四载，蒙国王钦重，留之扶养。……后因唐使王玄策归乡，表奏言但是德，遂蒙降敕旨，重诣西天，追玄照入京。路次泥婆罗国，蒙国王发遣，送至土蕃，重见文成公主，深致冷遇，资给归唐。于是巡涉西蕃，而至东夏。以九月而辞苫部，正月便到洛阳，五月之间，途经万里。

这段质料是说玄照两次取得文成公主的资助。玄照的这个履历是最具代表性的，同时段走这条路途的其他僧人、使节，也应该都取得过文成公主的协助。好比王玄策，作为唐玄奘同时期的人，他的最宏大的遗址就是三度大概是四度使用这条路途抵达了蕃尼疆域，并且在西藏吉隆这个场合留下了他的碑刻，这就是出名的《大唐天竺使出铭》。

文成公主到吐蕃今后，她跟松赞干布确保了中原和吐蕃之间的交通往来流通，同时也确保了中原地区通往国际通道有新的路途可走。据我研讨，这条路途在唐代终期一度有过关闭，宋代又重新掀开，再往厥后，元明清时期也不休在使用这条通道，这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变，唐蕃文明的交换也随之进入到一个发达期，这个时期的唐蕃干系是比力敦睦的，除了唐朝天子赏给松赞干布的种种礼品，以及松赞干布以种种金银器作为贡物进奉唐王朝之外，另有其他中原传已往的东西。我以为这一时期有几个事变是值得注意的，第一个就是造纸术，吐蕃约莫是在承受了唐朝的造纸术今后，又把它转达到南亚，吐蕃因此成了文明转达的一个很紧张的转乘站。第二个就是已往季羡林教师研讨过的“石蜜”，即今天我们讲的制糖术，这个武艺是王玄策带归来回头的，这在唐代僧人所编录的《法苑珠林》中有纪录，王玄策是经过吐蕃这条新道往复于中印之间的，吐蕃很约莫是一其转乘站。在事先，优秀的中原文明协助处于边地的吐蕃王朝完成了一个奔腾。吐蕃王朝的发达，跟它与唐朝的亲密文明交换接洽是分不开的。

固然，汗青上的唐王朝与吐蕃也有不少战争，时战时和。从我一局部来看，文成公主入藏的从前，她跟松赞干布应该是幸福完满的，但是当松赞干布去世之后，文成公主就履历了唐蕃之间长时战争的光阴。在那样的情况下，文成公主的处境可想而知，她既要维系两个兄弟民族之间传统的交情，但是又要面临政治格式厘革带来的种种难言之苦。关于她所作出的奉献，在汉藏人民之间都留下了极度优美的影象。

好比说，在今天四川、青海和西藏东部汉藏交界地带，考古发觉了一批吐蕃年代的佛教造像，固然其造像年代由于有藏文题记，可以明白判定在公元9世纪初，晚于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年代一百多年，但当地藏族群众仍旧认定它们是文成公主进藏时镌刻的，有的还直接称其为“文成公主庙”。今天在大昭寺、布达拉宫都有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塑像和反应文成公主进藏、修造大昭寺等外容的壁画，都是文成公主留给人们的汗青影象。

文成公主的终极归宿

在西藏从事考古这么多年，我不休想找到文成公主的终极归宿之地。关于这个成绩，今天我也跟各位分享一下。

我们起首来看松赞干布的葬地。公元650年松赞干布去世，由于其子贡日贡赞早逝，以是由松赞干布之孙芒松芒赞继位。松赞干布去世今后，他的归宿是比力清晰的。现在寻常以为松赞干布的陵墓是在今天西藏自治区山南琼结县境内的藏王陵。而文成公主在公元641年入藏，跟松赞干布生存了约莫3年，到了唐高宗永隆元年（680）去世，在西藏生存了将近40年。关于文成公主的死因，在藏文文献中有不同说法，比力多的说法是说她死于天花如此的恶性影响病。关于她去世之后的安装，也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法是单独下葬，由于事先吐蕃有个习俗，得影响病者被以为是不洁的，是不克不及入葬祖陵的。但是也有文献纪录说文成公主的葬礼是例外的，她终极跟松赞干布合葬在一同。另有说法以为，她与泥婆罗的尺尊公主葬在一地。这些都是厥后的藏文史籍大概官方传说中的说法。我们在华文史料中找不到可靠的证据。而吐蕃时期的汗青文献，都仅有对文成公主祭奠的纪录，但是恰好都没有葬地的纪录。

那么文成公主的终极归宿在何处呢？有两种约莫性，依据藏文史书的纪录来看，提到两个地点，一个地点是琼结藏王陵，另一个地点是藏王陵劈面的青瓦达孜。前几年我带着四川大学的考古团队，在藏王陵做保护文物保护事情，体系地对这两个场合举行了过细的观察。藏王陵墓的封土现在以前保存得不是很完备，但是照旧可以看得出来，其封土外形跟唐陵的封土外形十分接近。特地说一下，这些年我们在藏王陵干活作，一个最大的发觉就发觉了陵墓的周围另有陵园的垣墙，这一点跟唐陵是一样的。陵园内另有石碑和石狮，也体现出和唐陵相仿的制度特点。

那么文成公主有约莫合葬在松赞干布陵寝内里吗？这触及一个很紧张的成绩，那就是松赞干布去世多年今后，他的陵墓另有没有约莫再次掀开，让他们完成伉俪合葬？从实践利用角度来看，我以为这个约莫性很小。第一是察看这些陵墓之后，我们没有看到有再次掀开的迹象。第二是事先吐蕃的安葬习俗中，的确有对影响病患者的限定。

第二种约莫性就在藏王陵隔着那条河的劈面的那座山——青瓦达孜。这座山上有十分分明的遗址，这些遗址分为几个不同的时期，沿着山脊上有宫殿遗址，在中腰另有一处是用夯土夯筑的堡垒型遗址，它跟砖砌的修建之间有考古学上所说的叠压干系。这个堡垒遗址的封土，从它的土质、夯法、分层、内里殽杂的包含物来看，都跟劈面的藏王陵十分接近。以是我不休猜疑，当年这里毕竟是仅有城堡照旧尚有墓葬？假如假定有墓葬存在，它跟藏王陵分葬的情势，也意味着这是为特别死者营建的墓葬。当地官方传说把这个遗址称为金城公主墓，说厥后和亲的金城公主就葬在青瓦达孜，此事在藏族史书内里是有纪录的。

那么我们面临的成绩是，这个封土是城的遗址照旧墓的遗址？照旧由城和墓之间完成了一个转换，早前是墓后方变成了城，照旧说一开头既有城堡也有墓葬？这些成绩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完万可以处理。依照敦煌吐蕃文献纪录，青瓦达孜就是吐蕃人早前的宫殿，厥后迁到了拉萨，为什么厥后又回到这里营建祖陵？就是思索到这是他们先人的城堡地点。假如是如此的思绪，那么青瓦达孜会不会另有墓葬？这又是一个疑问。

固然，考古上的约莫与不成能都是存在的。近些年，我们发觉了一些古时和亲公主的汗青遗址。好比在甘肃青嘴喇嘛湾发觉了弘化公主墓志铭，弘化公主是唐太宗的族女，嫁给了吐谷浑的可汗，这好坏常紧张的发觉。迩来另有一个紧张的考古发觉，这就是刚刚公布的青海都兰热水2018一号大墓，从出土的印章来看，这是一位与吐蕃攀亲，和吐蕃成为“甥舅干系”的吐谷浑小王（阿柴王）的墓葬。有了这些紧张发觉，约莫在将来，随着不休的考古发觉历程，我们也会发觉文成公主最初留下的踪迹。

综上所述，在我们有关文成公主的汗青影象中间，保存了汉藏两个民族很多协同的文明底色，这些文明底色是履历风雨、履历战乱，都没有办法抹去的、十分深入的汗青影象。当我们今天去从考古学这个角度，研讨汗青，研讨文成公主，研讨吐蕃汗青的时分，我想这一点关于我们准确熟悉唐蕃干系、准确熟悉中华民族怎样构成一致的协同体熟悉，都是具有启示和参考意义的。

《光芒日报》（ 2021年05月15日10版）

泉源： 光芒网-《光芒日报》